建信侯夫人哭诉一通,告退出宫,她把人送到司马门,又往回走。“婵娟,你知道中常侍把我送给他的女人,转送给侯爷的事么?”婵娟吃了一惊,“奴婢不知啊”。“这个老狐狸,他是有意的,想用萧家来拿捏警告我”,她叹气,又百思不得其解,“可他到底想做什么呢?”像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。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,天长日久的,两人的事情迟早会被人知晓,到时候自己只有死路一条。她黛眉深锁,望向前殿,脑海里浮现他凭栏远眺时的清冷背影。那抹身影像是拢在雾气里,朦朦胧胧,忽隐忽现的,他明明就站在那里,却又触不可及。就像他的性子,让人捉摸不透,外人看来他谦和有礼,可她觉得那不过是他的皮相,他的骨子里可全是冷漠霸道。他对自己偶有的温存,也不过是像对小猫小狗一样,全凭他的心情。夜里,他将她轻揽在怀里,手里拿着那本他让人送过来的棋谱,死乞白赖要给她讲棋。可讲了半天,她都没反应,他疑心她睡着了,偏头看过去,只见她眼睫低垂,牙齿咬着大拇指,正怔愣出神,他笑了一下,掐住她的腰肉,问:“娘娘在想什么?”她一皱眉拍掉他的手,忖度了忖度才找到话似的,抬眼看向他,问道:“我母亲病了,你知道么?”“哦?君侯夫人病了?严重不严重?需不需要臣帮忙介绍几个大夫?”他并无太大反应,眼睛依旧盯着棋谱看。“你当真不知?”“娘娘说的哪一桩?”他收起手里的棋谱,目光散漫地看过来。“我问你,为什么把那些乐妓转赠给我父亲?”她将他推开,坐直身子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,单刀直入。“原来,娘娘说的是这个”,他装模作样点点头,“前些日子,御史大夫李大人过五十大寿,听闻舍下有善于弹唱舞蹈的乐妓,说要借过去以娱宾客,我见娘娘送的那几个美人不错,就送了过去,正巧君侯大人也在宾客之中,见了很是喜欢”。“所以你就做了顺水人情,把她们送给了我父亲?”“有何不妥么?”他扯着嘴角,别有深意地打量她,“几个乐妓我还是舍得的”。这番话听起来可真是冠冕堂皇,让她就算要兴师问罪都无从下口。“可你一下子送了十个”他笑,“十个多么?娘娘不是一下子送了臣二十个?”他观察着她的神色,又火上浇油,“剩下的那十个,臣还打算转赠给萧将军”。“你!”她怒视他片刻,强自压下心中火气,勉强露出些些笑容,道:“燕大人不是极喜欢温婉秀丽的美人?既然你喜欢我就送了,难道是我的不对么?”他低下头闷笑出声,须臾抬头,仍满眼笑意,“臣要谢娘娘抬爱,只是臣,无福消受,那些美人留在臣那里也是白白虚度了大好年华,虚度年华的痛楚,娘娘应该是能了解体会的罢?”她恨得咬牙切齿。“娘娘不该高兴么?这么多女人臣瞧都不瞧不一眼,只一心记挂着娘娘”,他眉目带笑,含情脉脉看着她。这回轮到她干笑两声,“燕大人是不是对每个女人都这么说?”他一哂,不置可否。两人就这么对坐着,谁都不理谁,不一会儿,她又眼巴巴地看向他,软着嗓子问:“是不合心意么?”人也真是奇怪,太好到手的,不感兴趣,难以掌控的,又百爪挠心。说了这么久,他面上已然有些不耐烦,再一听她的话,又添心烦,手指捻了捻衣袖,目光投向别处,不发一言。片刻之后,他嘴角一扯,又看着她问:“娘娘是不是觉得只要是个女人,臣就来者不拒?”见他面色不豫,她陪着笑脸说:“那些可不是什么随便的女人,那是我着人精挑细选过的,都是良家女子,温婉贤惠,宜家宜室,既然你不满意,那我可以再命人替你找新的”。寥寥几句话,让他心底更加烦躁。他嗤地笑了一声,把牵着自己衣袖的柔荑包进手心里,视线重新转回去看她,“宜家宜室?像臣这样的人,要宜家宜室的来做什么?”
她讪讪一笑,“是我说错话”。他嘴角挂着薄笑,语气却凉凉地,“其实若是选个温婉贤惠的,何必舍近求远,臣瞧着婵娟倒不错,满宫里打探臣的消息,怎么?婵娟对臣的事情感兴趣么?她想知道什么?不如臣直接说与她听”。她神情一滞,抬眸看他,她是知道他手眼通天,没想到他竟还有闲心盯着椒房殿的举动,可话赶话,都到这儿了,没道理仓促结束。她勉力镇定心神,莞尔道:“婵娟胆子小,人又蠢,没见过世面,不中用,不如我将皎月给了你,皎月倒是好几次念叨燕大人如何英俊如何潇洒,想必她是十分愿意服侍燕大人的”。“服侍?如何服侍?端茶倒水,铺床暖被”,他将人扯进怀里,箍着她的身子,贴着她的耳边,柔声问道:“还是像跟娘娘一样,耳鬓厮磨,夜夜恩爱?”她脸颊发烫,额头冒汗,偏首躲过他的亲吻,心虚地小声说:“自然是全凭燕大人喜欢”。他瞳孔幽深,眉眼更冷,微凉手指滑过她的柔软面靥,“全凭臣喜欢?如果臣告诉娘娘,伺候过臣的女人都活不到天亮,娘娘还舍得把皎月送给臣么?”她听得心惊肉跳,缓缓转头,慢抬眼看他的神情,见他目光冷冽,半点笑模样都无,晓得他不是在说笑。“娘娘知道她们都是如何伺候臣的么?想知道么?”咻咻的鼻音响在耳边,他拉着她的手往那处去。她像被火燎了一下,猛地甩开他的手,身子蜷缩一下,惶惶然垂下了眼睫。“怎么不敢摸?之前娘娘不是还想摸来着?”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