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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国外买了,辗转几番才到周瑜手里。

那怀表小巧玲珑,银制镂空的表盖与绞丝链相衬,后盖繁复,用了松石绿玑镂珐琅的工艺,一看就知价值不菲。不少人来围观,袁术也在,早听鲁肃周瑜说过“孙伯符”这个名字不下几百遍,甫一得知这块怀表也是他的手笔,张嘴就是风凉话:“孙伯符此人小家子气,送钟也不送个大的。”

结果周瑜置若罔闻,鲁肃一脚将他踹出十万八千里地。

思及前尘往事,袁术屁股隐隐作痛,板起脸直视周瑜的眼刀:“你瞪我做什么?”

袁术本就眉眼锐利,一副精明样下是一颗七窍没有一窍玲珑的心,周瑜遇上他就失去所有耐心,烦道:“接谁?”

袁术更躁郁了几分,但好似不是对周瑜,“校长说是位贵客,我猜是来给学校捐钱。”他说到这里十分不屑,细眉一簇,更显刻薄。

周瑜疑惑:“为何要叫我去?”

袁术讥讽一笑:“我怎么知道?看你长得好,贵客瞧了满意,兴许砸钱砸得更多了?”

这话说的,学校不像学校了,倒像勾栏。花魁周瑜斜着望他一眼:“那怎么要叫你也去?”

袁术思忖片刻,发觉周瑜不像在说好话,怒道:“我可是副校长!”

周瑜收回眼神,将钢笔盖上,“那走吧,袁副校长。”

下楼梯时袁术话匣子大开,说:“听校长说这人年纪轻轻,刚从国外回来,呵,这种人手里最有几个臭钱,想也知道是投了个好胎。正回国呢,又最想播洒些名气,给教书育人的学校捐钱则是最快的一条路。”

袁术说时咬字如咬人,下了结论:“沽名钓誉。”

周瑜越听越不对劲,乜了他一眼:“你倒愤世嫉俗起来了?”

袁术被他堵得噎住,攻击道:“我给忘了,你周公瑾也是投胎的一把好手!”

周瑜反击:“我怎么好班门弄斧?”

两人绕过庭院的假山,周瑜颇觉不对,问道:“他叫什么?”

“姓孙,叫什么?孙策?”

袁术的回答与大学正门铁栏外的身影一齐出现,周瑜顿时无言,转而恍然大悟,怪不得校长要叫袁术来领自己。

袁术却不知周瑜心中所想,望见那一道西装革履的身影便又唾弃道:“瞧瞧,西洋作风!”

周瑜快步流星地往前走,默不作声。

待他们俩走近了,袁术眼尖,看着孙策身侧停着的脚踏车,又低声骂道:“架子大得很,家里开银行了不起?”

袁术说罢,沉默一瞬,忽然灵光一现,总算伶俐一回:“那车,怎么跟你的那辆那么像?”

眼下周瑜没功夫理他,他大步上前,对守门大爷低语几句,等开了铁门,孙策一个跃步进来便搂着周瑜。

“公瑾,你怎么才来?”孙策提起左手拎的布袋,“哝,说好的午饭,不诓你。”

没人瞧了俩人这副亲热的样还无动于衷的,袁术瞪着眼全明白了,孙策孙策,不就是从前给周瑜送钟的孙伯符?袁术气不打一处来,恨自己交浅言深,更恨这两人佯装不熟,耍他跟耍猴似的。

孙策揽着周瑜正要往里走,守门大爷追上来,举着支笔:“忘了问了,这位先生贵姓?”

原来是做登记,女校不许校外男人随意进出。袁术阴沉着脸,恨声道:“姓孙,孙子的孙!”

周瑜立马反唇相讥:“那你又是哪个袁?袁大总统的袁?”

好好的非提一个声名狼藉的死人的名字,袁术咬牙切齿,什么年代了还称帝,把我们袁家人的脸都丢尽了!

袁术火冒三丈地瞪他们俩,像族中长老夜捉奸夫淫妇,又像偷摸听新婚夫妻墙角的鳏夫,总之就是不像个副校长。

等他走了,孙策紧盯着周瑜光火的样子瞧,平日里不笑的时候好似冷玉,矜贵疏离,叫孙策想揣在怀里煨暖;笑时又温柔小意,怎么怼起人来模样更加漂亮,顾盼流光的。

周边净是下了课去吃饭的学生,经过时打量起他们俩来,周瑜推这呆货一把,看他布袋中的饭盒:“你做的?”

孙策回神,坦荡道:“买的,家里哪有食材,之后再给你做。”

“之后别送了,怪麻烦的。”周瑜忽然盯着他,“你若想进学校,喊守门爷爷通知我一声,我就下来接你了,怎么还联系上校长?要给我们学校捐钱?”

“捐钱才不是为了进门,公瑾此言差矣。”孙策说,“我本就有意给国内学校捐款、设奖学金,资助学生。如今为女校捐款,简直是千古以来少有的机会,不知能在功德簿里记上多少笔。”

周瑜有些动容,他想到最初校长向他递出就职邀请,那时家中父亲已过世多年,母亲与他一同住在舒城祖宅里,时光如水般平淡。他则像一块浸在溪流里的顽石,被流水细细打磨棱角,志向意气,都被他抛诸脑后,时光太磨人心性,他早就不想抽身。

直到那封落款为剑湖女校的信被母亲看见,母亲读完对他说,去做你该做的事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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