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望舒带他往前面大堂走去。处理见不得光的事,在后院方便,不会引人注目。但是待客时,再在后院就不礼貌了。听着萧望舒这番闲谈,陈褚拧了下眉头,只问:“小姐喜欢晒太阳吗?”萧望舒笑了笑,“当然喜欢,暖洋洋的,谁不喜欢呢?”如果可以,又有谁不想干干净净站在阳光下?但她很早以前就失去了这么闲适的资格。这样温暖困倦的生活,这样完全放松的状态,在过去的整整一世里,她只体验过一次——濒死之际。“相府守卫森严,小姐若想晒太阳,躺在自己院中,随时都可以晒。”陈褚并不理解萧望舒身上为何会有这种如履薄冰般的谨慎。就好像她每走一步都踩在刀尖上,稍有不慎,便粉身碎骨满盘皆输。但是晒个太阳而已,能遇上多大的灾祸?莫非是上次遇刺时被吓得太狠?听到陈褚的话,萧望舒只轻笑两声,并未接话。这时,陈褚又道:“末将每隔五日都有一日休沐,小姐若是害怕,可传召末将。”“哦?”萧望舒眉梢轻挑,对他的话感到有些意外,问他,“召将军前来干什么?”陈褚抿了抿唇,身躯有些僵硬,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:“守着小姐晒太阳。”“噗——”到这书中异世界这么久,萧望舒这还是第一次直接笑出了声。狭长冷艳的眼眸弯起,里面好似盛满了一潭春水。阳光落在她眼里,霎时间,波光粼粼。陈褚低头侧目,虽不知她为什么笑得如此开怀,但看着她含笑的眉眼,他自己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了一抹弧度。“将军惯会说笑的,你事务繁忙,难得休沐一日,我怎好拉着你晒太阳?”萧望舒平复一下心情,脸上笑意收敛了许多。陈褚认真回她:“末将并未说笑。”萧望舒一愣,抬头对上陈褚那坦诚的眼神,她脸上的笑意也彻底收敛下去。将近腊月,寒风太冷,人也冷得有些僵硬迟钝。一时间,她分不清身上的暖意来自这冬日的阳光,还是来自身边这人的赤诚。“那就多谢将军了。”萧望舒再次扬起一抹笑。两人迈进大堂,轻车熟路上了楼梯,去到二楼茶室。陈褚今日抽空过来,是来找萧望舒拿信物,去她庄子上搜查细作的。“将军带人搜查时尽量动作温和些,庄子上全是新砌的东西,花的全是我没捂热乎的银子,经不得什么撞击。”萧望舒把玉印交到陈褚手上之前,还是先提醒了一句。陈褚立刻点头,“末将一定叫人注意,若是损坏了什么东西,末将自掏腰包给小姐补上。”他既不喝花酒,也不结党营私,只每月给养父母寄回去十两银子、再给将军府的下人们发发工钱便够了。这么多年发的军饷,其实他都没怎么用过,还剩很多。“有将军这番话,那我就放心了。”萧望舒把只有糕点大小的金蟾玉印交到陈褚手里。陈褚握住手中玉印,抱拳告退。他走后不久,罗兴又上来二楼茶室找萧望舒禀报:“小姐,王掌柜之女已经处置。”“彻底断气了?”萧望舒询问一句。罗兴笃定答着:“是!”他和杨平两个大男人一起拿麻绳勒死的,瞧她不动弹之后还继续勒了好一会儿,脖子都勒折了。完事他们又探了鼻息,守在旁边盯了半晌。直到陈将军离开,他才过来禀报。“行了,你们下去处理后事吧,让姜临海和李崖过来。”“是!”罗兴躬身退下。萧望舒看着他的背影,看了会儿,坐下喝茶。当时陈褚替她收了六名将士做护卫,罗兴和杨平是秦泰训练出来的,便一直随秦泰守在她身边。姜临海和李崖是尉迟彦名下的兵,不过许多时候,他们俩也是秦泰在帮忙训练。因为尉迟彦的体格确实不适合舞刀弄枪,也训练不好他们。
尉迟彦被她安排去打理玉食斋和庄子之后,姜临海和李崖则是被她安排去盯着王掌柜,直到今日任务完成才回。在武能训练上,或许尉迟彦是不如秦泰。但在心性上,尉迟彦要稳重许多。姜临海和李崖跟随他许久,办事也是显而易见的比罗兴和杨平要稳重得多,没有那么冲动。稳重的人,她才能够放心的派远些办事。 守着小姐晒太阳(2)城郊,山林深处的庄子上。陈褚拿着萧望舒的金蟾玉印过来,看守庄子的护卫看了看陈褚身后的大批将士,仔细检查几遍玉印,放他进去了。这时,尉迟彦和秦泰也出来相迎。“见过将军!”两人一起抱拳行礼,随后走到陈褚左右,侧身抬手,“将军请。”陈褚微微颔首,带兵走进庄子。庄上像是田间农地,只是道路比农田土路要宽上不少,可容两辆马车并排通行。远处,间隔一段距离便立起一座粮仓。粮仓数量之多,让陈褚不免怀疑,这庄子上产的粮食到底能不能塞满这些粮仓的十之一二。他觉得不能。“将军要来搜查细作,小姐已经提前与我们说过了。“庄子上所有人都在这里,工匠、粮农、护卫、丫鬟、嬷嬷、厨子……将军若不放心,怕有遗漏,可派人再搜查一番。”尉迟彦把所有人召集在庄子中央的祭坛广场上,等待陈褚的搜查。陈褚大致扫了一眼,朝他身后的杨予睦吩咐:“你带人再去庄子上检查一遍,动作轻点,别碰坏东西。”“是!”杨予睦带兵下去检查有没有遗漏的人。尉迟彦和秦泰早就知道陈褚的性子,对此毫不意外。陈将军此人办事极为周全,嘴巴也守得紧,寡言守矩且铁面无私。正因如此,他二十四五的年纪,便已经是相爷身边的亲信武将。说实话,今日陈褚能够铁面柔情,叮嘱麾下将士把动作放轻点,已经有些出乎尉迟彦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