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嘉誉集团的招牌。”宋之照咧咧嘴,眼光挪向别处,“每年省内各地的招新掐尖,你都参与,还有对口抚贫援教,哪次不是大哥穿针引线,身先士卒,集团的老师才肯驻村援教?”
“那些事都过去了,爷爷和爸爸培养我,让我接受更高等的教育,就是希望能对公司对家族对社会产生一些贡献。”宋之浚不想提起以前的事,他如今只是一个老师而已。
“可你也别忘了,当初你为了所谓的爱情,放弃一切。不要爷爷不要爸,不要我这个弟弟。是你自己说的,以后再无瓜葛。”
宋之照深吸一口气,眼中似乎仍有恨意,“我现在做什么事,想做什么,你没资格管,也管不着。”
宋之浚嘴皮颤抖两下,终是叹了口气,“小照,我并不是想干预你做事,你向来沉稳内敛有谋划。只不过,有些人你明明了解他的心机与算计,有些事你也深知不可为,可为什么总要朝那个方向而去呢?”
“宋老师,现在是在上课?我可不是你的学生。”宋之照冷哼一声,笑脸挂满讽刺。
“宋之浚,你凭什么,敢说教我?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宋之浚又解释起来,“小照,你明白我的对吧?”
“哼,我不明白,大哥觉得,我应该明白吗?”宋之照一把钳住他的肩膀,凑近一些,“当你决定用宋家的继承权来换取自由与爱情时,你心里就该清楚,你连和我对话的资格也没有了。”
宋之浚手覆住弟弟的手背,想卸下一点力,“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争夺什么,无论是家产还是掌控权。小照,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惟利是图的人,不会为了金钱与利益···”
“你错了,我就是那种人。”宋之照打断他的话。
短暂的沉默后,宋之照倏然笑起来,“商人图利,恶向胆生。我一直都是这样,从来没有变过。”
“我不是儒雅斯文的宋老师,也不是清高骄傲的读书人。我也不想让自己变成人人颂赞的企业家与慈善家,也成不了。”
“小照,你不是这样的人,我知道你不是。人活一世,不能只朝钱看、趋利而行,还应该有更高尚的追求。”宋之浚做了多年老师,似乎套上那层枷锁挣脱不了。
“宋之浚,你太天真太幼稚了,自出生以来,你住的就是豪宅别墅,吃穿用度,哪样不是最好的?”宋之照侧目,愠怒地看向宋之浚,“你中学的研学活动是去台北故宫参观,学地理时,直接飞往西北看丹霞地貌,科技馆与天文馆更是你们的课余互动之地。”
“从小到现在,你说说,你遭过什么罪,受过什么难?”宋之照步步紧逼,“你吃过最大的苦,或许就是爱情的苦,可是大哥,那能算是苦头吗?”
未等宋之浚反驳,宋之照又接着道,只不过声音沉闷许多,“你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其他人,跟我们完全不同的人吗?而且他们就出生在离我们不过五百多公里的西南边。”
“在你与同学们旅行研学的时候,他们背着背篓上山割猪草,还要替多病的奶奶做早饭,再走路两个小时去漏风漏雨的学校上课。他们比你曾经援教的地区更惨,你只见过表象,没触碰过本质。”
“你要我不能只趋利,要有高尚的追求,请问,我高尚的哥哥,我应该追求什么?追求康德的三大批判,还是黑格尔的自然精神哲学?哼,你之所以能够悠然安乐地探讨尼采、叔本华,能够钻研哲学与美学,靠的是什么?不过是依赖于毫无后顾之忧的物质基础。”
宋之浚几番开口,却说不出一个反驳宋之照的字节。
“哥,连饭都吃不饱,怎么去谈那些飘渺的精神世界呢?”
宋之照呼出一口气,眼中渐渐染上无奈,“我为什么要不择手段,在那一众虎狼犲豹之间周旋?是因为我爱争权夺利吗?是因为我爱财逐利吗?”
“教育部早有风声,要压缩私立学校的份额,集团教育版块目前是最值钱的,可雅州与经开区新落成的学校,花了几个亿,连招生都招不到,这些你知道吗?”
宋之照按按额头,他为什么要说这些,说了有什么用,“如果招生人数持续减少,集团再不谋求其他业态,总部和分公司的几千个职员,又该怎么办?那些依靠公司而生的员工们,该何去何从?”
“你以为他们只是一个人吗?一个主管的肩上,有房贷车贷,一个保洁阿姨的身后,或许是读高中的儿子和年迈的双亲。你看到的仅仅是企业因经营不善而破产,就算卖掉股份,我们依旧能够潇洒自在,挥霍无度。”宋之照垂着眸,声音陌生得连自己也快不认识,“豪门即使落魄,也会比那些人过得好百倍千倍。”
“我,我从来不知道,集团发展到了这种境况。”宋之浚轻声道。
“他们要的不是闲听落花,而是柴米油盐,我要给他们的也不是马斯洛的五层需求,而是五险一金。而你,宋老师,只需要当好你的老师就行了。”
宋之照再次伸手抚抚肖芸的照片,“如果我没记错的话,大哥手里,还有集团12%的股份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