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把十七岁的江麓搓扁揉圆蘸着巧克力酱吃下。想和二十六岁的江麓光明正大在一起。但他略一思索,指了指自己空掉的奶茶。江麓习惯了商泊云的出其不意,乍然出现一个朴实无华毫无风险的愿望,他还反应了一下。“再喝一杯?”商泊云一脸坦然地点头,没错,他的脑袋是黑糖珍珠做的。临近中午,奶茶店的大学生依然无精打采,天气刚降温,他就把店里的空调打得很足。“草莓大福,大杯,加黑糖珍珠。”他懒声重复了一遍江麓的点单,耷拉着眼睛转身去摇奶茶了。等待的间隙,冷风忽而又涌了进来,伴随着关莘雀跃的声音。“知音!”江麓回过头,看到她和音乐社的另外两个人走了进来。是五重奏的大提琴手和中提琴手。孟楠和剩下的一个小提琴手没过来。“我们今天试了试你的建议。”关莘神情严肃,“使劲跑。”“怎么样?”商泊云问。“高主任没反应过来,真让我们进来了。练了一上午,然后我们现在出来吃点儿东西。”和高桂生斗智斗勇大概让附中所有学子都觉得乐趣无穷,几个人语气都有点兴奋。“那挺好。”对于和“江麓”无关的艺术从未有过兴趣,商泊云放下笔,语气真诚,“比赛应该更有把握了?”另一个男生早就没有周五的焦虑,这会儿志得意满:“当然。哇,到时候庆功,学长也来吧。”关莘踩了他一脚:“大话说太早了!”男生吃痛地嗷了声,四方的桌子前顿时响起笑来。江麓的眼神微微闪烁。商泊云又说了什么,几个人叽叽喳喳打开了话匣,气氛热烈。这个人极其长袖善舞。和每个老师关系都好,和高桂生也能开玩笑,至于同班的同学就更不用说了,哪怕是隔壁的六班,一样有不少玩得不错的人。只是没想到短短两天,也能和几个学弟学妹建立友好邦交。长久以来,江麓和大多数人保持着不远不近、不亲不疏的关系,他在这方面和商泊云截然不同。这点他早有认知。今天,这个认知又深刻了一点。校服的口袋里,手机忽而传来震动。是江盛怀的秘书打过来的。关莘等人听到江麓的声音,连忙往里面探头,这才看到在吧台的他。
几个人兴高采烈地挥手,江麓指着自己的手机,无声地笑了一下,算是回应。“张叔叔,是爸爸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的吗?”“少爷。”那一端,江盛怀的秘书张淮声音客气,“江先生说,太太的烧已经退了,让您不要担心。”他一喜,又听得张淮道:“下周,先生会住在榕里的酒店,方便去看太太,您在家有事找老纪和保姆就行,学校有事的话,叶老师会通知我。”“爸爸他要在榕里住上一整周?”江麓沉默了几秒。榕里古镇离市区很远,明盛总部在市中心,车程近三个小时。张淮:“太太的身体您也清楚,先生不免担心。”“嗯,我知道。还有别的吗?”“下周谭老师会来长洲,您每个月有节他的钢琴课,还请不要忘了。”“好。”江麓垂下眼帘,没等到张淮再说别的。在即将结束通话的一瞬间,他忽而问道,“榕谷有下雨吗?”张淮一愣,答得很快:“早晨停了,多云的天气,这会儿能看到点太阳。”江麓短促地应了一声,这才将通话摁断。奶茶店外面,雨仍然濛濛地落着。大杯的草莓大福做好了,珍珠加得满满当当,江麓接了过去。“学长!”看到江麓终于打完电话,关莘几个人哒哒地溜了过来。“你们好。”他嘴角微弯,眼睛在暖色的灯下格外潋滟。“等会儿你和商学长就要去上课啦?”江麓点头,又道:“你们下午还继续去行逸楼吗?”“是的。”关莘的手夸张地比了条弧线,“依然跑过去!”模样干劲十足,江麓支起低淡的情绪,温声和他们道别。秋天的雨一旦下起来, 就没有停的意思。天还是黑压压的,周一,上学没精神, 教室的气氛低迷。午休变成了午自习, 有人感慨:“下周这会儿,就在考数学了。”话音刚落, 很快被一拥而上的同班同学胖揍。——论如何一句话成功搞掉所有人的心态。下午两节课上完, 复习的进度又往前推了点,高桂生的声音忽然在广播里响起, 夹着话筒短促的蜂鸣。“请如下同学前往大会议室。高三年级:许葭禾、商泊云……郝豌;高二年级:奚静山……。”“好长一串名字。”陈彻寻思,“这应该是每个年级的前十吧, 高桂生又搞差异化。”“我要和教育局投诉!”锅盖刘海顿时义愤填膺。“肯定是高主任要单独做考前动员啦。”郝豌柔声道,“上午大课间就已经全校广播过一次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