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撒气?
瞿初凝心里五味杂陈,一方面是无法抑制的自我嫌恶,另一方面却是迅速膨胀的酸涩嫉妒……两种情感好似要将他撕扯开来似的。
他用力闭上眼睛,双手缓缓攥成拳头,身体止不住发颤。
忽然易佑钧深深叹了一口气,低声说道:“阿凝,对不起。我知道的,你不喜欢我自以为是的态度。你还没有答应我的求婚呢,我不该像公爵府的主人那样指指点点。求你原谅我,不要不理我,好不好?”
他的语气是那样真诚,又是那样可怜。
无论这位易少爷平日里多么肆意张扬,为所欲为,到了瞿初凝面前,他总是如此小心翼翼,生怕惹得瞿初凝不高兴。
瞿初凝的心一下子融化了。
这一刻,他发现自己舍不得伤害易佑钧,当易佑钧用这种卑微哀伤的语调说话时,他没有感到半点快意,心里只有完全的怜惜和自责。
瞿初凝几乎想也没想,就转头看向易佑钧,着急地说道:“易少爷,是我……是我对不起你……我刚刚不该那样对你说话,我只是……我只是……”
他很少向别人道歉,语气不免显得十分生硬,雪白的脸颊涨得通红,说到最后一句时,实在是说不下去了,于是掩饰性地伸出舌尖,轻轻舔了一下唇角那一粒嫣红小痣。
其实,易佑钧就是知道瞿初凝吃软不吃硬,所以才故意示弱,试图激起他的同情心。
可真的看到瞿初凝努力道歉的模样,易佑钧心中却涌起一阵悸动……
他俯身凑到瞿初凝耳边,哑声说道:“阿凝,在我心里,你是最高贵的人,你永远不必向我道歉。上帝在上,我只是想哄你高兴罢了,可我总是说错话,你能原谅我这个一心只想讨好你的笨蛋么?”
瞿初凝感到易佑钧的呼吸洒在自己耳背,浑身止不住轻颤,说道:“你才不是笨蛋呢,我瞧你比谁都会花言巧语……”
易佑钧笑了笑,说道:“我若是真的擅长花言巧语,早就哄着你答应我的求婚了。”
瞿初凝稍作犹豫,说道:“你也知道的,除了你以外,我没有和其他任何人相过亲。父亲的城堡总归要有一个主人,我……嗯……你……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?”这话的暗示意义已相当明显了。
易佑钧看到瞿初凝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,几乎就要笑出声来,却仍作出茫然神色,问道:“对不起,你能说得更明白一些吗?”
瞿初凝啊的叫了一声,嗔道:“你听不懂就算了!”
易佑钧登时眉开眼笑,高兴地说道:“阿凝,瞿家的玫瑰花,你是不是爱上我了?”
瞿初凝愣了愣,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异性称呼为“玫瑰花”。
虽然他也知道,易佑钧指的是公爵瞿氏的玫瑰家族纹章,但他还是脸红心跳,心情害羞到了极点,大声说道:“你可不要自作多情,我只是对你有一点点、一点点抱歉罢了,你就把这当做是……上帝的仁慈吧……”
易佑钧笑着说道:“原来这就是上帝的仁慈吗?真叫我高兴。”柔声唱起了赞美诗:“仁慈的上帝,全能的造物主,我呼唤你的名字耶和华。耶和华,我的父,引领我来到你的神圣国度……”
瞿初凝板着脸,重重哼了一声。
这时,司机熄火下车,一路小跑到后座,殷勤地为公爵之子拉开车门。
瞿初凝便走下豪车,快步迈向城堡。
背后传来易佑钧开朗的歌声,瞿初凝走着走着,忍不住低头露出一个微笑。
他取出钥匙,打开了公爵城堡尘封已久的大门。
易佑钧很快跟了上来。
他早已安排了几名佣人随行服侍。佣人们坐在运行李的轿车上,紧随其后到达城堡。他们飞速清理出几间房间,麻利地收拾好行李,并用随车运来的新鲜食材烹饪了一顿可口的便饭。
当佣人们忙碌做活的时候,瞿初凝领着易佑钧在城堡内部闲逛。
在一条幽暗的长廊中,易佑钧看见瞿氏祖祖辈辈的油画像。
画像中那些人物都生着蓬松的棕色卷发。无论男女老少,繁复的衣裙上都绣着美丽的玫瑰花纹,神态冷淡而高傲。
易佑钧慢慢走到走廊的尽头,仰头看着最后一幅画像。
画中人正是幼童时期的瞿初凝和他的父母。
公爵大人身形消瘦,面额苍白,眼神显得很忧伤。
那位早早离世的公爵夫人,则以一个面蒙黑纱的神秘贵妇形象出现在画中。
易佑钧直勾勾盯着油画中间,那里站着一个脸蛋圆润可爱、表情却十分严肃的贵族幼童,唇角的红痣如同一粒小巧的血钻。
我可爱的玫瑰花,原来你小时候就这么会端架子,易佑钧心想,可惜瞿氏的族系在你这里就结束了,我会在你的肚子里种下易氏的种子,从今以后,这座长廊将挂满易氏子孙的画像。
瞿初凝走到易佑钧身边,仰头看着同一幅画像,说道:“我从来没看过母亲的样貌。据说我父亲大人太过爱她,以至于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