色沉静,转向十七缓缓开口道:“一切都待陛下醒时再定夺吧。”
十七木然。
俩人一直守着小小修直到后半夜,十七与冥豹连日奔波,压根没睡过一次好觉,饶是他们饱经训练,此时也有些撑不住,不留神便睡过去一小会,待十七醒来时,只透过窗外的微光看见一人静静坐在床沿。
“……陛下?”十七试探地出声。
那人转过头来,窗外的微光将他的脸映得朦胧,但眉宇间的气质却出尘绝艳,连黑夜也无法掩盖。
“陛下!”十七激动地站起身,却被那人抬手制住了。
“嘘,不要惊醒了冥豹。”
话音刚落,黑暗中便透出一道喑哑的声音:“属下未愚钝至此,连这样大的声响都听不见。”
那人闻言轻笑几声,无奈道:“统领还是那样较真。”
十七从地上爬起,伏跪在地道:“恭喜陛下康复。”
修闻言悠悠叹了口气道:“有人是不希望朕康复的,他希望朕一直做个无忧无虑的傻子,远离朝廷纷争,永远不知勾心斗角为何物……”
十七跪在地上伏首道:“陛下如今已抓住了摄政王的把柄,只要继续查下去……”
修笑笑,挥手打断了十七的话道:“不是摄政王,他没这么善良。”
十七愣住了,未等他提问,修便凄然道:“朕也没想到,伤朕最深的竟是朕从小到大一直尊敬有加的人……”
冥豹于黑暗中突然出声道:“我等誓死效忠陛下,只需您一声令下,此人首级明日即可呈于陛下面前。”
修悠悠叹了口气,对于冥豹的话既未同意也不拒绝,而是改问道:“这些日子我虽痴傻,可发生的事都是记得的,李狂可曾对你说过信的事?”
冥豹如实作答道:“回陛下,说过,李狂昨晚同属下说李御医于信中交代他留陛下于此,好生对待,另许诺予他师门医书下册。”
修闻言苦笑着摇摇头道:“他果然不想朕回去。”
十七在一旁听着如五雷轰顶,他震惊地看看冥豹又看看修,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。
“许多年了……”修仰天长叹道:“他心里的恨真是一点没减啊……父皇种下的苦果,是该朕来还。”
“陛下……这到底……”十七看着满面悲怆的修,大着胆子提问道。
“十七,朕同你讲个小故事吧。”修望着十七,缓缓开口道:“在很多年以前,此山上曾有一药宗,宗主医术高绝,座下有两位亲传弟子,这两位弟子性格截然相反,一位医者仁心,立誓悬壶济世,而另一位则心念荣华富贵,一心想要凭借师父传下来的医术为自己谋取权势。某天,药宗里来了位满身华贵的公子,称自家内人难产,找遍了整个京城的稳公也束手无策,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来求助宗主。”
“宗主慈悲,虽看出这位公子并非善类,却仍派了座下的一位弟子前去,药宗名不虚传,结果当然是父子平安。可派去的那位弟子却一去不复返,宗里都在猜测那位弟子是贪图富贵,留在公子府上了。”
“事实也正如他们猜测的那样,那位公子乃当今天子御前的锦衣卫,而那名弟子要接生的人则是侍奉天子的神官。弟子的医术被天子看上,强留他于宫中当了名御医。”
听到这里,十七心里已然明白了八九分,但他仍不能接受这过于惊愕的消息,愣愣地听修继续往下说。
“可那名弟子并非贪图富贵之人,三番几次要求天子放他归去,都不被应允,无奈之下,那名弟子只能被迫留在天子身侧,从宫里远远眺望着宗门,眺望着天下黎民苍生。”
“时间越久,弟子对天子的怨恨也就越大,他不愿留在宫中给那些权贵们看病,更何况大多数病症还是他们自己生活荒淫无度折腾出来的。他分明听见宫墙外百姓们痛苦的呻吟,听见他们无助的哭诉……他明白,自己的师兄虽也医术高绝,却是个唯利是图的人,是不可能去救那些穷苦百姓的。”
“弟子就这样被关在这满是污浊的宫中度过了十几年,每天看着那些权贵们丑恶的嘴脸,听着他们无病呻吟,这对一个真正想为天下苍生做点什么的人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,哪怕天子驾崩,困住他的牢笼也不曾打开分毫。”
“弟子就这样在这深宫里蹉跎着,不知不觉已满头鹤发,垂垂老矣。许是多年的宫廷生活早将他的心给扭曲了,他望着那个逐渐茁壮成长的下任天子,望着他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眸,心里想:一旦坐上那个位置,这双眼瞳也很快会染上污浊。”
“可能是上天弄人吧,他等到了一个机会,在只有他跟那孩子的房间里,他抽出了银针,对着尚在沉睡中的那孩子施了一个魔咒,一个能让他永远纯洁无知的魔咒。”李狂不知何时来到了房前,倚在门框上接了修的话。
“不错。”修笑笑,接着说道:“为了保护这永远天真无邪的孩子,他设法将他送到了自己师兄的手上,并允诺给他梦寐以求的师门医术下册,以为这样便可让这孩子远离朝廷纷争,永远做一个无忧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