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低沉,带着厚重的力道,“直说。”
钟恬笑了笑,“姜倩没死。”
樊鸣锋瞳孔一缩,猛地站起来:“你说什么?”
他块头实在太大,正在调酒的西维吓了一跳,以为吵起来了,用眼神询问他们,钟恬摆摆手,示意没事,“你先坐下,一惊一乍的干什么。”
樊鸣锋慢慢坐回去,目光紧紧盯着钟恬,沉声道:“姜倩没死?”
“对,你没听错,我也没胡说,姜倩的确没死。”
钟恬换了个坐姿,把身前头发捋到肩后,她看着樊鸣锋的表情,毫不意外男人会有这种反应,她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比这夸张多了,反复求证了好几次才勉强相信。
“这要从六年前说起了,我只说关键的部分,你也别急,听我说完。”
樊鸣锋没接话,等待她的下文。
“六年前,你爸手下的人擅自动手,把姜倩打进医院,重伤不治身亡,这是之前我们知道的事对吧。”最后一口酒喝完,钟恬无意识地把玩手里的空酒杯。
“两年前我找到了那个人,从他口中得知另有隐情,事实上,真相和我们知道的截然不同,甚至有些…嗯,荒诞。”
钟恬想了想,陷入回忆,把当年发生的事和盘托出:“姜倩入院后,你爸大发雷霆,动手那人被他打了个半死,但事情已经发生,你爸那个人,我们都清楚,从不做赔本买卖,即使赔了也要拉人垫背。”
“那人说,你爸为了让姜禹彻底死心,顺水推舟,捏造了一份死亡证明,在姜禹找到医院,让人告知他姜倩死亡的消息,并一直隐瞒到现在。”
樊鸣锋捏紧拳头。
“说实话,你爸这招并不高明,丧德不提,还容易败露,赌的就是姜禹信息闭塞,没人告诉他真相,但你爸赌对了,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。”说到这,钟恬冷笑了一声。
“想来也没错,姜禹那时刚和家里断绝来往,他爸段川正在气头上,又遇姜倩出事,会把儿子赶出家门的人是什么脾气?姜禹每次找上门都是一顿打骂,问起姜倩的死,他没否认,反而借此让姜禹滚。”
到这里,整个谎言就完成了,就像是故事最后的悲剧,一个个误会前后纠缠,每一环看似简陋,却阴差阳错地构成了死结。
钟恬说不下去,草草结束了回忆,“这件事说来简单,归因却十分复杂,错远不在一个人,不单单是你爸,也不单单是姜禹父母,更不是你,而是多个意外诱导下的结果,真要论起对错,三天三夜也撇不清楚。”
旁观者清,她一直以来很同情姜禹,同样也对樊重兵和段川十分厌恶。
“姜禹是他们亲手养大的,他们怎么做得出来……”樊鸣锋脸色铁青,不仅愤怒于樊重兵的所作所为,也愤怒于姜禹父母的选择,他难以理解,性向的重要性竟然远大于朝夕相处的亲情,时至今日,仍隐瞒着真相。
钟恬有些疲惫,“你问我?我哪知道,可能对这些人来说,子女就是个传宗接代的工具吧。”
樊鸣锋喘了口气,愤怒之余,他万分懊恼,那段时间他不在姜禹身边,无法想象姜禹遭受了多大压力和痛苦,他无从体会,只能从别人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一点碎片。
“你别想太多,钻牛角尖没用。姜倩和段川半辈子都在农村,对他们来说,或许同性恋就是不可饶恕的罪。”
见樊鸣锋脸色阴沉,钟恬无声叹息,语气十分无奈:“不过,我还是希望你能…怎么说呢,既然要吃回头草,那就对他好点,可劲对他好,不然你真就是个禽兽了。”
樊鸣锋握着酒杯,沉默片刻,说:“我一直爱着他,以前是,现在是,以后也不会改变,这件事我会找机会告诉他。”
这是樊鸣锋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表露心声,钟恬耸肩,“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了,要怎么做是你的决定,我管不着,只希望你别说一套做一套。”
樊鸣锋眯起眼睛,钟恬没有回避,毫不示弱地和他对视。
“我说实话,姜禹遭受的一切,你的确难辞其咎。”她认真地说,“你是他最大的依赖,对他而言,你的一走了之或许比父母决裂带来的伤害更大,既然要把人追回来,那你就老老实实认错,虽然我很不相信你们男人…”
砰的一声,酒杯被生生捏碎,钟恬吓了一跳,责备的话戛然而止。
“我比你更清楚那种感觉,”玻璃划开手掌,出了一手的血,樊鸣锋熟视无睹,把插进肉里的碎片一个个挑出来,“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,欠你一个人情。”
David慌忙找来医药箱,为樊鸣锋的手消毒。
钟恬心惊胆战,怒道:“你神经病啊!有话就说,非得装个逼你心里才舒服是不是!谁稀罕你个M的人情!”
樊鸣锋并不在意。
David忧心忡忡:“虽然我们的杯具都经过两遍消毒,但也没法完全排除意外,美女,或许你该好好教训一下你家的狗,这太危险了。”
樊鸣锋和钟恬都是一愣,钟恬反应过来,憋着笑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