觉得方便,才暂时把他们关到了这里。” 王景道。当然,也有让顾泠秋吃些苦头的意思,但这就没必要告诉瑾城了。
舒瑾城点点头,老实说她刚才心里确实不舒服,现在已经不是有皇帝的时候了,滥用私刑是她所不能接受的。
邱小金和顾泠秋被关在两间相邻的牢房里,牢房里什么也没有,他们都只能半坐在阴冷的青砖地板上。
可能是因为彼此都能听到对方的声音,所以在这阴森的地底关了一夜,两人不仅没有颓废,眉宇间反而更有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安然。
舒瑾城看了看,顾泠秋的肩膀已经被她自己用戏服绑好了,并没有血在渗透出来。她看见舒瑾城,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愧疚,然后便恢复了那副冷清的样子。而邱小金则是一贯的沉默寡言,看着进来的王景和舒瑾城,连身体都没有动一下。
“你们想怎么样就说吧,我们已经准备好了。” 顾泠秋道。她的表情很平静,回望过去,自己拥有的只有舞台,而昨天她的舞台已经彻底毁了,之后再怎么样于她也无所谓了。
舒瑾城却没有立刻问她,而是转向了邱小金,点头道:“邱大爷,我们又见面了。”
邱小金抬头看了眼舒瑾城,朝她点点头,并没有疑惑她怎么会来这里。当初义父叫自己暗中照顾好她时,他就知道舒小姐的身份不简单。
他沙哑的开口:“我已经不是什么大爷了,邱这个姓,更加不需再提。”
当初他不过是个窑子里没人要的下贱种,是邱寒月把他带回了青帮,给了他“小金”这个名字。从此他成了寒爷身边最忠诚的一条狗,一个执行任务的机器。邱寒月叫他往东他绝不往西,打他左脸他伸出右脸,终于他混成了邱寒月最得力的心腹,正式拜在邱寒月的门下,成为了他的义子。
也正是因为如此,邱寒月才如此信任他,放手让他负责照顾所有他曾经宠爱的女人。他一向做的很好,直到遇到顾泠秋。
“你和顾泠秋是怎么回事?你可能还不知道,昨夜顾泠秋为了救你劫持了我,寒爷已经将你们两人的处置权交给了我,如果你们说清楚彼此间的故事,我也会给一个公正的决断。” 舒瑾城道。
听见顾泠秋竟然为了救他而劫持了舒小姐,邱小金细长的眼睛里闪出不可置信,惊喜,同时还有担忧。昨晚他向顾泠秋表白了自己的心意,顾泠秋没有说话,但也没有反驳他,这于他已足矣。他一直是个容易满足的人。
他看向王景,见王景只是背着手站在舒瑾城身后,似乎确实把决策权全权交给了舒瑾城。
邱小金动了动唇,却没有说出话来。青帮最重规矩,他却背叛了寒爷,他没脸说。
顾泠秋其实也很想听听邱小金究竟在想什么,可半晌过后,对方都不发一言,她不禁讥讽一笑:“三棒子打不出个屁来,昨晚还说如果能出去想养我,你拿什么养!”
邱小金听到顾泠秋这么说,高大的身体似乎佝偻了一些,他终于下定了决心,道:“是我爱慕顾小姐不成,就想开枪打伤义父,带她远走高飞,谁成想反而伤了顾小姐。”
顾泠秋听了这话,冷笑起来:“邱小金,我才不需要你帮我撇清。我顾泠秋一生不屑撒谎,敢作敢当,现在把实情告诉你,随便你怎么处置。我自组剧社在北平唱出了名头,便到沪上开唱,是邱寒月用势力强逼我同他相好,我担着剧团几十口人的饭碗,只能和他周旋。没想到他竟然强奸了我,还派邱小金在外面看守。”
“泠秋。” 邱小金听了这话,痛苦地闭上了眼睛。
顾泠秋却不管,径自说道:“那天起我就存下了报复的心思,刻意勾引邱小金,没想到他愣头青也是容易上钩,我不过在酒中加了点料,他就没把持住自己。从那天起,他就对我不一样了。男人啊,虽然说义字当头,但谁想做绿头龟?最后还不是为了我枪击他义父?可惜是个傻的,竟然在都督府外动手,被抓起来也不冤!”
“如果真的像你所说一样,你只把邱小金当一个工具,你为什么要推开邱寒月,为什么又要劫持我来保障他?这似乎说不太通吧。” 舒瑾城看着邱小金痛苦的表情,面上带笑地问。
顾泠秋也一愣,是啊,她为什么要推开邱小金,难道不是下意识知道,他如果在都督府的范围内-射-杀了邱寒月,自己也绝对性命不保?
她又为什么愿意赌上一切,和邱小金一起上一趟不知去路的火车呢?
她把刀架在舒瑾城脖子上的时候,难道不是有一刻决心放下自己的舞台和所有的一切,这些怎么能说和邱小金没有关系呢?
她太看得清自己的心了,所以这一刻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。
那边的邱小金本来满脸的痛苦,这时候却似乎也舒展开了,眼睛里重新闪出带着希望的、不可置信的光。
就在这个档口,顾泠秋身子忽然颤抖起来,面色也转为青白,似乎冷得不行。她是个倔强的人,但这痛苦似乎让她难以承受,只能闭上眼睛,将身体缩成一团,用后脑勺轻轻撞击墙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