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:“这就是张姐姐。”意思就是要伯琮去打个招呼。
可她看起来好奇怪!
伯琮将信将疑地走上前,却发现张婕妤的两只手抖得更厉害了,不得已,他停在离她很远的地方,躬身:“张姐姐。”他自我介绍,因为这座皇宫里的人看起来都挺喜欢他,所以他变得勇敢:“我是伯琮。”
张婕妤“呼”地一声喘出气,向后跌坐在椅子上,不住地安抚胸口:“伯琮好。”
伯琮感到无所适从,张婕妤看起来把他当成了一只口吐人言的怪兽,还好赵熹对他招了招手:“过来吧。”
伯琮扑回赵熹的怀抱,和张婕妤两个人相对惊慌。
面对这种场景,赵熹仍然和颜悦色,对张婕妤道:“他不过是个小男孩子,你怕什么?”
张婕妤抚着胸口:“妾失态,官家恕罪!”可她仍然没有从椅子上起来。
赵熹又拉回伯琮的手,这一场养母子见面到此为止:“你既然怕,这孩子我就先带回去。可他名分上养在你膝下,日后请安侍省必不可缺少,你也不要让这孩子失却慈训,觉得难堪。”
张婕妤被侍女搀着下拜:“妾谨遵官家圣教。”
赵熹点点头,并没有再说什么,身体一转,就带着伯琮离开了。
回去的路上他们乘坐的是轿辇,在轿子里,伯琮靠在赵熹的身边,感到非常疑惑。
没有皇后,张婕妤就是皇帝的妻子。可哪怕是在伯琮的家里,父亲来了客人,母亲也不能什么事都不管,躲在后面。
可赵熹显然以此为常:“她不是不喜欢你,只是胆子小,怕人。”
伯琮仰头:“怕人?”
赵熹说:“有人怕猫,有人怕狗,当然有人怕人。”
这个伯琮知道,在他们家对门住的李娘子就很怕狗,不论是大狗还是小狗都会引起她的惊慌,因为她小时候被狗咬过。
可是,张婕妤阁子里有好多宫女呢,她也没怕啊!
伯琮感到很奇怪,但这些都是小问题。
大问题在于,他还是没有和赵熹说自己不认字的事。
这是他来到皇宫的第三天,昨天晚上他因为睡前喝了赵熹的一碗水,梦里水淹龙王庙尿了一床,福宁殿所有人半夜都被他闹腾醒。第二天他还睡晚了觉,没有人叫他,赵熹也不见了。
他想要表现表现,给自己穿衣服,可陈源劝他:“哥不折腾了,夫人已经来了。”
哦,对,陈源——伯琮感到挺开心,他被选中了,陈源来到了他身边,不用挨惩罚,虽然张去为有点不满:“是他跟着哥儿的?”又向赵熹请示:“还这么小呢,不会做事,跟着哥也不方便。”
其实张去为说的也没错,伯琮五岁,陈源十一二岁,看着竟然差不多高矮。张去为又不知道哪里打听到陈源原本是扫地的,伯琮很认真地说:“陈源不是扫地的,陈源是帮人扫地扫入了神,没听到我的名字,才没跟上我的。”
不知道听了哪一句,赵熹说:“肯认真比什么都好。”
陈源就这样留在了伯琮身边,那天他给伯琮穿上了一件红色的凉衫,用丝缯扎了他头顶上的头发,又给他戴上一顶黑色的纱帽巾:“对内夫人和对外面的先生一样,就连官家小时候也是内夫人教着开蒙的,一定要头紧、腰紧、脚紧,端正严肃,才是对老师的礼节。”
伯琮被五花大绑,如同一直红粽子,被推到内夫人跟前,对内夫人弯腰:“夫人好。”
内夫人穿着褐色八宝纹的圆领缺胯袍,两鬓剃秃,戴垂脚幞头,穿皂靴,乍一看如男子打扮,目光严肃宁静,不知为什么,她手上没有书,只有一把琴:“臣来教您弹琴。”
伯琮很惊讶:“弹琴?不是读书吗?”
内夫人道:“也是读书。一边学琴,一边学书。”她的语调稀松平常:“官家和臣说,您的学力已经超出寻常孩童一大截,就直接从《千字文》开始吧。”
等等!他哥伯圭读了两年书,伯圭还没学到千字文呢!
还有,为什么是一边学琴一边学千字文?他不会弹琴,也不认字啊!
可内夫人没有理他,径自抱琴而坐,伯琮坐到她身边,听她教他最简单的弹琴指法:“官家说,将《千字文》编成歌曲,教哥弹会,哥就又会弹琴,又会背书了。”
听起来太完美了,伯琮艰难开口:“可是,夫人,咱们为什么没有书呢?”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,读书、背书,总得有本书吧?
内夫人微笑道:“书,官家还在写呢。”
伯琮睁大了眼睛:“啊?”
内夫人解释道:“昔年唐太宗集书圣王羲之的字,作《圣教序》,官家近日临摹,颇有感触,预备亲写一本《千字文》给哥,等官家写成,哥就又会弹琴,又会读书,又会写字了。”
伯琮感觉自己像三头六臂的哪吒,两只胳膊去弹琴,两只胳膊捧书,再来两只胳膊去写字,官家在旁边看,说:“对呀,对呀,三头六臂才是一个好孩子!”
面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