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扶光伸出手,一手横抬,与赛马起始线平齐,另一只手竖着举起,高举手里绑着绸带的树枝,随后猛然挥下——“开始!”他话音还未完全落下,两匹战马已经如离弦之箭般飞射出去。身强体壮的两名战将纵马驰骋,这极具野性的画面,冲击着每个人的视觉。“望舒妹妹,你猜他们谁能赢?”拓跋云骁走到萧望舒身边,双手环胸看向赛场,开口问着。萧望舒语气平淡,回他:“陈将军。”“哦?”拓跋云骁挑了挑眉,看向她,笑问一句,“这么不相信你三哥啊?”“对。”萧望舒答得实在。拓跋云骁直接笑出了声,说着:“确实,我也觉得陈将军的骑术有些出人意料,像是比我们许多草原儿郎还要更胜一筹。”“军中皆说陈将军箭术一流,但许多人都忽略了,他的骑与射是一体的。在马背上还能将箭术发挥到极致,他的骑术又怎会差?”萧望舒开口反问。许多人都只看到了陈褚那百步穿杨的箭术,却忽略了他的其余长处。抛开精湛的箭术不谈,恐怕陈褚其余方面单独拎出来,也不会比大多数将领差。“没看出来,望舒妹妹竟然也有如此认真夸人的时候?”拓跋云骁看了看她娇艳的侧颜,再看了看策马驰骋的陈褚,心里总莫名地觉得有些堵。“听云骁哥哥这话说得,难道我没夸过你吗?”萧望舒脸上笑意不改,再次反问。恰好这时,观赛之余一直注意着她们的萧扶光也走了过来。“姐姐,你带了茶水点心吗?我有些饿了。”“才刚开始你就饿了?”萧望舒打趣他一句,笑着走向马车,“等会儿,我去给你们都拿点吃的。”“好。”萧扶光应着,目送她爬上马车、钻进车厢,然后再扭头看向拓跋云骁,问他:“云骁哥哥,能带我看看你的坐骑吗?”“看我的坐骑?”拓跋云骁低头看向他,有些疑惑地问,“我的坐骑有什么好看的?”“北部盛产良驹宝马,云骁哥哥的坐骑一定是千里良驹,我想仔细看看。”萧扶光答得认真。见他只是个孩子,应该也没什么心眼,拓跋云骁只当自己想得太多了,朝他笑道:“那走吧,哥哥带你瞧瞧去。”他刚才居然觉得这小孩是为了把他和望舒隔开,真是前些日子被刺杀闹得有些心神不宁,现在看什么都容易想多。拓跋云骁想着,带萧扶光走向他的坐骑。另一边。萧定北总共才和陈褚骑马跑了三个来回,就已经被陈褚甩开了大半圈。见陈褚还一副闲适自得的姿态,萧定北直接摆手说着:“行了行了,我算是知道军中那些人碍于父亲的颜面,对我有多吹捧了。”那些人胡诌起来还真是好意思,在军中一个传一个,吹得像他和陈褚旗鼓相当不分伯仲似的。今天他要不是来找陈褚切磋了一场,还一直被那些人蒙在鼓里吹呢!“三公子的骑术确实上佳。”听到陈褚这话,萧定北下意识地都要以为陈褚是在讽他,结果只听陈褚继续说着——“寻常将领,末将可以甩开一圈有余。”萧定北:“……”以前他只觉得,陈褚年纪轻轻的,官居四品似乎有些虚高。现在他知道了,父亲当初替皇帝封官的时候,为免旁人闲话,多少还是封得含蓄了点。“行了,愿赌服输!十日为期,十日之内,抄写好的十遍《相马经》一定送到将军手上。”萧定北受过打击,话也少了许多,干脆地服了输。陈褚朝他点了点头,半点要和他客套两句的意思都没有。这时,萧望舒端着茶水点心走了过来。萧定北都没有精力和她斗嘴了,直接拿起食盒里的苦荞饼,没看清是什么就一口咬了下去。“噗!呸呸——这什么啊!四妹你是不是整我?”得是什么糕点才能口感这么粗糙啊!“三哥,你浪费了我一块饼,还挺理直气壮的。”萧望舒不疾不徐地说着。陈褚从食盒里拿起一块苦荞饼,再配上一杯牛乳茶,边吃边喝边看向萧定北。那平淡的眼神,好像在问他:你是没吃过吗?“好了好了,我的错,我吃不惯这个,还有别的没有?”萧定北抄起一杯牛乳茶喝了两口。萧望舒朝拓跋歆那边昂了昂下巴,“那边还有些枣泥糕糖饼之类的,看你吃不吃得惯。”“行吧,我去那边看看。”萧定北喝着牛乳茶,往拓跋歆她们那边走去。他走远后,萧望舒和陈褚对视一眼,眼底倾泻出丝丝缕缕的笑意。陈褚也跟着她弯起嘴角,咬了口苦荞饼,就着牛乳茶往下咽。
“小姐在哪儿买到的?”这东西是粗粮做的,萧定北吃惯了精细米面,哪怕驻守边关也极少在伙食上受苛待,他当然吃不惯这些糙食。不过他从小饥一顿饱一顿,没吃的就自己到田间随便寻些东西果腹,苦荞饼对他来说已经是小时候能吃到的最好的东西了。“不是买的,是我让田伯做的,顺道带来了。”偶尔吃些粗粮对肠胃好,精制的饭菜点心吃多了反而不容易消化。这原因与她前世胃癌有些关系,她也就没有说出来。陈褚只听到她说是她让田伯做的,还以为她特意去了解过他的幼时生活,捏着苦荞饼的那只手也微微收紧,显得有些无措且羞涩。本以为对她而言只是一场交易罢了,她……竟如此上心吗? 不会臣服于圈养(1)自打京郊跑马结束之后,萧望舒在相府的日子清静了许多。萧定北忙着抄写《相马经》,从那日跑马回来之后就没怎么出过他的院子,更别说来和萧望舒互相找茬挑刺。萧望舒也是第一次感受到,其实她以前的日子过得真的十分清静。在萧定北没有回来之前。——腊月廿三,良辰吉